实际上,对此问题实践中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尊重当事人的合同约定是实现契约自由的根本体现,因此合同约定有效,当事人不享有法定解除权。根据约定,提供合格设备是宏达益生公司的合同义务,其开发的成果需要委托方骏马公司验收合格。宏达益生公司一直未能举证证明其在交付近两年时间内已交付合格设备。据此,广东高院对原告解除案涉合同的主张予以支持。
法定解除权规定在《合同法》第九十四条中,在合同履行过程中,一旦有法律规定的情形产生,即“不可抗力导致合同目的不能实现;在履行期限届满之前,当事人一方明确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为表明不履行主要债务;当事人一方迟延履行主要债务,经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内仍未履行;当事人一方迟延履行债务或者有其他违约行为致使不能实现合同目的;法律规定的其他情形”,合同任意一方即可援引该条主张合同解除,且不必因此承担违约责任。
但是,实践中经常存在当事人在拟定合同之初即排除合同法第九十四条的行使:如合同约定,“在本协议履行期间,一方不得以任何原因和形式终止合同的履行。”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合同履行过程中,确实出现合同法规定第九十四条的情形、合同目的完全无法实现,该合同中约定排除法定解除权的条款是否有效?
实际上,对此问题实践中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尊重当事人的合同约定是实现契约自由的根本体现,因此合同约定有效,当事人不享有法定解除权。然而,技术许可合同、技术转让合同常常不仅涉及初始知识产权、改进后知识产权的权属和使用问题,更可能涉及因此产生的保密条款效力存续、相关产业的生产经营等等,如若因一方重大违约,导致约定的合同目的已经无法实现,合同另一方仍然无法援引第九十四条法定解除权将合同解除,明显与公平原则相悖,有违双方约定本意。
司法实践中法院也支持了第二种观点。在深圳市宏达益生医疗设备有限公司与广东骏马精密工业有限公司技术委托开发合同纠纷一案中,广东高院认为:
涉案两公司签订的《设备开发协议》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内容不违反法律和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且不损害社会公共利益,对双方均具有法律约束力,双方应当按照约定全面履行自己的义务。根据约定,提供合格设备是宏达益生公司的合同义务,其开发的成果需要委托方骏马公司验收合格。宏达益生公司一直未能举证证明其在交付近两年时间内已交付合格设备。骏马公司的合同目的不能实现,其享有法定解除权,即享有仅凭法定事由作出的意思表示即可使双方现有的法律关系消灭的权利,不能以协议约定排除,其发函要求解除合同合理合法。据此,广东高院对原告解除案涉合同的主张予以支持。
故此,笔者认为,在尊重契约自由的基础之上,亦不应偏废公平原则。在判断合同双方当事人协商一致的相关条款时,不能一味照本宣科,在合同目的已经无法实现的情况下,武断适用双方约定排除法定解除权的条款,若此,看似在司法实务中“节省”力气,“顺应”当事人意愿,实则造成更大的不公平。